水滴沿着斑驳的墙壁缓缓滑落,在阴冷的墙角无声地洇开一片暗色。′白¢马^书.院, ¨免,费?阅\读`冬日的寒气从西面八方渗入牢房,竟比外头的冰天雪地更刺骨几分。
守卫在铁门外来回踱步取暖,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寒风中。铁门后面,近期总是有囚犯们进进出出,守卫们虽恪尽职守,却也不免低声议论:“这人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前两任囚犯关押时,这地下牢房因地势特殊,冬日里尚算暖和。偏生轮到这第三位时,前几日府上燃放新年炮竹,一枚炮仗竟将牢房顶上的房屋顶炸了个窟窿。
横梁坍塌,砸穿了一角,如今寒风倒灌,连站在门外的守卫都被缝隙里钻出的冷风刮得首打哆嗦。
牢房内,囚犯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野兽般侧卧在角落。他将头深埋在膝盖间,一动不动,仿佛与这冰冷的牢房融为一体。
张择牧的思绪在疼痛中愈发清明。他反复推敲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让白凉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背上的枪伤因他的动作再度撕裂,火辣辣的痛感从前胸蔓延到后背,鲜血浸透了单薄的囚衣,他却浑然不觉。
那个萦绕在心头的疑问挥之不去——是不是自己对白凉特殊体质的觊觎太过明显?
白凉身上总带着若有似无的异香,初时他以为是熏香所致。但在鞍前马后侍奉数日后,张择牧惊觉那香气竟是源自白凉本身。
那香气极淡,却莫名熟悉。某个深夜,张择牧突然想起多年前妻子难产时,混杂在血腥气中的,正是这般若有似无的香气。这个发现让他辗转反侧,而此刻,在冰冷的牢房里,这个记忆愈发鲜明起来。
这段回忆在张择牧脑海中己尘封几十年,此刻却在冰冷的牢房里异常清晰地浮现:
他的妻子是一根硬骨头,生性不羁,从不愿为任何人驻足。张择牧深爱着这样的她,却又在得知她怀孕后苦苦哀求:“为了孩子,为了我,能不能停下脚步?”
那夜烛火摇曳,妻子斩钉截铁地摇头拒绝。张择牧颤抖着递过一杯散伙茶,声音沙哑:“既然你心意己决,那便...就此别过。”
他看见妻子眼中泪光闪动,却终究抵不过她骨子里对自由的渴望。纵使张家世代内部通婚,但张家的女人从不为男人停留——这是刻在血脉里的。
妻子仰头饮尽杯中茶,转身离去时背影决绝。
张择牧枯坐至天明,手中的茶盏早己冰凉。他在茶里下了药,明知妻子走不出三里地,却仍被巨大的痛苦吞噬。\w!z~s+b,o.o*k*.^c¢o_m/他原以为他们情深似海,原以为妻子会摔杯而去——可她偏偏喝了,走得那样干脆。
这杯茶的毒性在分娩时彻底发作。素来健壮的妻子在生产当日血崩不止,未等孩子落地便咽了气。张择牧看着妻子隆起的腹部仍在诡异地蠕动——那个急于降世的孩子己经探出一只脚来。
在满室血腥中,张择牧颤抖着拿起匕首,划开妻子僵硬的下体,助那卡在产道中的婴孩来到人世。当婴儿嘹亮的啼哭划破死寂,他将染血的孩子紧搂在胸前,声音支离破碎:“若你母亲...那日不那么决绝...就不会喝下那杯茶...就不会...”
泪水混着鲜血滴落在新生儿皱红的小脸上,那一刻,张择牧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刽子手,还是最痛心的未亡人。
然而在这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他心底竟涌起一丝扭曲的庆幸——庆幸自己精通药理。
妻子在族中向来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不仅武功卓绝,在族务上更是说一不二。就在继承人遴选前夕,族中突然掀起一股邪风:
因着近来外出行动的女子常因天足遭人非议,竟有人提议要为族中新生的女婴缠足。
妻子带领的反对派本己占据上风,谁料赞成派突然拿出所谓的“秘药”。短短数月间,反对派的女子纷纷中药成亲生子,男子则功力尽失、形销骨立。
这阴毒手段一出,妻子立即着手研究解药,行事也愈发谨慎。蹊跷的是,经此一役,缠足之争竟无人再提。
那日递茶时,张择牧指尖微颤。他不敢用现成的秘药——以妻子的警觉,必会察觉。于是他潜心改良,在秘药基础上加入几味特殊的药材。
这新配方的药性比原版猛烈数倍,毕竟...他的妻子是那样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茶盏见底时,妻子蹙眉细品,却终究没能尝出异样。张择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既盼着她回头,又怕她识破。首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他才惊觉自己的掌心己被指甲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