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下堂沉重的玄铁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如雷的嗡鸣,彻底隔绝了那冰冷肃杀、带着沉水香和铁锈味的空气,也隔绝了大哥那如山岳般沉重的目光和那句如同北境寒铁般凿刻进灵魂的训诫——
“把獠牙,藏进锦绣山河图里。+如\文`网? ,更?新+最-全`”
聂怀桑站在冰冷的廊下,初冬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刀子般刮过他洗去污垢却依旧苍白的脸。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空荡荡的,描金折扇连同那根淬毒的玄铁扇骨,都被大哥留下了。指尖残留的,只有干净布条下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传来的细微刺痛,以及……一种被强行剥去铠甲、暴露在寒风中的冰冷与茫然。
藏拙。
像把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按回滚烫的炉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奇异地让混乱的思绪沉淀了几分。藏……怎么藏?像以前那样装废物?遛鸟听曲?不……回不去了。骨头缝里烧出来的火还在,只是被强行压进了冻土深处,蛰伏着,滚烫着,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
脚步有些虚浮地穿过空旷冷硬的回廊,绕过演武场边缘那些投来复杂目光的弟子。三个月地狱般的磨砺,早己在不净世传开。那些目光里有惊疑,有探究,有不易察觉的忌惮,唯独少了曾经毫不掩饰的鄙夷。这改变……却让他心头更加沉重。
走到安排给宋辞安的那处偏僻客院时,天己彻底黑透。惨淡的冷月悬在铅灰色的天幕上,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勾勒出院落简陋的轮廓。
然后,他看到了她。
客院那扇单薄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
宋辞安走了出来。
她换下了在聂氏常穿的素色衣裙,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劲装,布料普通,没有任何纹饰。·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头发用一根最简单的木簪紧紧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在月色下显得愈发深沉的杏眼。肩上背着一个不大的、洗得发白的灰色行囊,鼓鼓囊囊,装着她所有的东西,也是她离开的全部行装。
她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推开门的瞬间,仿佛就要踏入这无边的夜色,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就在她一只脚即将迈下门前那两级低矮石阶的刹那——
聂怀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所有的挣扎、茫然、被强行压下的火焰和那汹涌的、即将彻底失去她的巨大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宋辞安——!”
一声嘶哑的、带着破音的叫喊,如同濒死困兽的哀鸣,猛地撕裂了客院死寂的寒夜!
宋辞安迈出的脚步,硬生生顿在半空。
她缓缓转过身。
月光清冷,勾勒出她单薄却异常挺首的侧影。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来,落在院门阴影处——那个如同被冻僵般杵在阶下的少年身上。
聂怀桑站在那里。
月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披了一层冰冷的霜。他穿着那件半新的靛蓝长衫,在寒风中显得过分单薄。束发的玉簪有些歪斜,几缕碎发被风吹乱,黏在汗湿的鬓角。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巨大的不舍、被抛弃的恐惧、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那深埋在眼底、被强行压抑却依旧灼人的火焰。>^!卡?£卡?小@说+¤#网; a免/费?|阅?]读?.
他像一尊被风雪侵蚀、摇摇欲坠却固执不肯倒下的石像。
他死死地盯着宋辞安,嘴唇哆嗦着,几次张开,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如同被扼住了咽喉。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惨白,青筋在苍白的手背上狰狞暴起,几乎要破皮而出!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颤抖着。
“我……我知道……”他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抖,“留……留不住你……”
冷月的光辉如同冰冷的刀锋,清晰地割过他通红的眼角,映出那里面迅速积聚的、摇摇欲坠的水光。巨大的委屈和即将彻底失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勒得他几乎窒息。
“但……安安……”他猛地向前踉跄了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泣血的破碎尾音,混着浓重的哽咽,狠狠砸在这死寂冰冷的寒夜里:
“将来……”
他死死盯着宋辞安月光下沉静无波的脸,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