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姐姐……回家!”
那声闷闷的、裹挟着饴糖黏腻甜味和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嘶喊,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宋辞安冰封的心湖上,激起一片无声的、剧烈的涟漪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w!z~s+b,o.o*k*.^c¢o_m/怀里撞进来的身体滚烫、湿漉漉,带着浓重的皂角气息和尚未洗净的血腥味,以及……一种近乎蛮横的、要将自己彻底融入她骨血的力道。
湿透的头发黏腻地贴在她的颈窝,冰凉的水珠顺着领口滑进衣内,激得皮肤一阵细微的战栗。更尖锐的是锁骨处传来的刺痛——那两颗尖利的小犬齿,正隔着湿透的粗布衣料,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硌在那里,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又像在无声地宣告占有。
宋辞安垂在身侧、还捏着那块湿布巾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尖触碰到布巾粗糙的纹理。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
没有推开。
那只带着薄茧、同样沾着水汽的手,以一种极其生疏、近乎僵硬的姿态,最终落在了怀中那颗湿漉漉、还在微微颤抖的后脑勺上。
动作笨拙,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后的不适,却终究只是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力道,按了按。
怀里紧绷到极致、如同随时会断裂弓弦的小小身体,因为这个生涩的安抚动作,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环抱着她腰的手臂,勒得更紧了些,喉咙里发出一种满足的、如同幼兽打呼噜般的细微咕噜声。
客栈房间里,烛火在灯罩里安静地燃烧,偶尔爆出一两点细小的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氤氲的水汽尚未散尽,混合着金疮药粉清苦的气息。
宋辞安坐在床沿。薛洋像只被剥了刺的刺猬,乖顺地趴伏在铺开的干净被褥上,只露出瘦骨嶙峋、布满新旧伤痕的脊背。那道横贯背脊、皮肉外翻的狰狞刀口,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触目惊心。边缘的灰白和轻微的溃烂,无声地诉说着无人救治的苦难。
她打开一个朴素的青瓷药瓶,倒出一些褐黄色的细腻药粉在掌心。指尖捻起些许,悬在那道翻卷的伤口上方。
动作顿住。
她看着那深可见骨的创面,看着微微颤抖的稚嫩肩胛骨。这药……撒下去,该有多疼?
就在这时——
薛洋埋在枕头里的头微微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种强装的无所谓,却又掩不住细微的颤抖:“姐姐……快点。” 他侧着脸,只露出小半张脸压在枕上,挤得脸颊变了形,眼睛却亮得惊人,固执地看着她,催促道,“不疼。”
宋辞安不再犹豫。
指尖微动。
细密的药粉如同褐黄色的雪雾,均匀地洒落在翻卷的、泛着不正常灰白的皮肉上!
“呃——!”
薛洋埋在枕头里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瞬间绷紧成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每一块瘦小的肌肉都在剧烈地痉挛、颤抖!喉咙深处压抑不住地溢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如同幼兽被踩断腿般的呜咽!
但他死死地咬住了被角!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牙齿深陷进粗糙的棉布里!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如同拉破风箱般的“嗬嗬”抽气声!豆大的冷汗瞬间从他额角、鬓角、后颈疯狂涌出,混着尚未干透的水汽,在单薄的脊背上汇成小溪,蜿蜒而下!
宋辞安的手指稳定得如同铁铸,没有丝毫停顿。+s·o_u.k/a?n¢s/h~u¨.?c+o!m?药粉一层层覆盖上伤口,与渗出的血水和组织液迅速混合,凝结成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如同丑陋补丁般的药痂,覆盖在那道狰狞的创伤之上。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薛洋小小的身体在枕头上无意识地蹭动着,试图缓解那蚀骨的痛楚。他紧咬被角的牙齿咯咯作响,细瘦的脖颈上青筋暴起,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唯有那双死死盯着宋辞安的眼睛,依旧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一丝退缩和求饶,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忍耐和……一种确认她在看的、病态的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点药粉覆盖住伤口边缘,那道狰狞的刀口终于被一层暗红丑陋的“痂”暂时封印。
薛洋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猛地瘫软下去。压在枕头上的脸侧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发被冷汗完全浸透,黏在苍白的皮肤上。他松开紧咬的被角,下唇赫然被自己咬破,渗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混着嘴角尚未舔净的饴糖残渣。